季冬的夜里,噩梦肆虐。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在脑袋里愤恨地顿了一笔。

兔子睁着覆盆子红的眼,瑟缩在草丛里。草摆着响尾蛇一样的尾巴,把风甩在一旁。它吓得发抖,毛发战栗,它胆敢通往天堂。
抓住颤巍巍的扶手爬上台阶,手沾满了铁锈。一片未成沙漠的干旱地。他从最高处跌落,头朝地坠入,折断,爆裂。
沙没有将它埋葬,风也从不在他的身上停留。绿色的血肆染旱地,所到之处长满了苔藓,像人吐了一口泡泡,蝴蝶就从嘴里飞出来。
鸟翼凤蝶扑棱着星星一般的翅膀,在夜里摇曳。“那是萤火虫吗?”断臂的小女孩问护士,“不,那是坏掉的人的眼睛。”
“什么?”护士连忙反应过来,“噢,是农民为了让蔬菜保温而点的蜡烛。”
黑色的山绵延在宝石蓝的天幕上,像一条巨龙蜷伏在等待里。小女孩跳起来,天空开始旋转,转出一圈圈粘稠的均匀变化的蓝,停留在女孩手里棒棒糖上。
“我不爱吃糖,我已经五岁了。”她突然皱起眉摆了摆头,把糖还给护士,便从人们腿的中间钻出疗养院,在呼喊声中往前跑,直到被黑夜吞没。
她说她要去往的是一个伟大的地方,一个洁白的,没有哭声的,宁静的地方。那里太阳和月亮一同升起,夜晚很长,很冷,人们像白熊一样地冬眠。
梦也绵长,梦境亮如白昼,仿佛是闭着眼睛来到了太阳的肩头,足以看清楚眼皮上的血管脉络。
人们死后,会随着夕阳一起坠入悬崖,石子敷衍地跟着滚落几颗,葬礼就算是结束了。死亡和痛苦像光一样寻常,反倒黑夜变得刺眼。
来者只看见白色的宫墙。
